何谈魄力,只为初心记我国著名泌尿外科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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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皮肤科，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在上海乃至全国，是首屈一指的“名牌”，几乎就是“权威”的代名词。不仅如此，医院皮肤科还开创了首个“无假日门诊”，这份例外，就是来自张元芳院长和他的同事们。

　　不仅如此，医院众多品牌学科都为人们津津乐道，这些品牌的背后，张元芳教授立下了汗马之功，有人将医院发展的这一艰辛之路称为“华山之路”。那么在这一布满深深浅浅的脚印的路上，有那么一段，是张教授和全院职工一起开拓、铺建、踏平，与华山的今天，密不可分。

　　问及他从何而来的魄力作出这些革新与举措，他说：何谈魄力，只为初心。何为初心？那就是一切为了患者，为了员工。

　　本刊：我国泌尿肿瘤的诊疗有了什么样的进展？您作为该领域的先驱者，能否谈谈泌尿肿瘤的治疗有了哪些突破？患者的5年生存率是否得到了显著提高？未来又会如何发展？

　　张元芳教授：在过去的50年里，泌尿肿瘤诊治的发展，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治疗方式的单一到多学科综合治疗，从大创口的开腹手术到微创甚至无创治疗，从诊断时大多患者已到疾病晚期到早期诊断患者越来越多，从“一刀切”的根治到尽可能保留患者机体功能的治疗，患者的5年生存率也从当初的20%～30%上升到现在的70%～80%，这其中得益于影像学设备和技术的飞速发展，也得益于泌尿科医生几十年来不断“追逐”着国外的先进技术。时至今日，无论从肿瘤的早期诊断、治疗水平，还是最新的科研成果，我们已与国际最先进水平相当。前列腺癌、肾癌和膀胱癌等泌尿肿瘤已不再是“绝症”，不少患者能够获得治愈，就算不能治愈，也能带着肿瘤很好的生存。

　　本刊：在泌尿肿瘤领域，您是一位开拓创新者，主持开展的“体外冲击波粉碎肾结石的研究和临床应用”、“膀胱癌早期诊断和治疗”及“同位素碘标记血卟啉衍生物对诊断恶性肿瘤的研究”等项目，能否跟我们介绍下您从医多年中的一些创新成果以及对于患者的意义？

　　张元芳教授：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大部分肿瘤患者确诊时就是晚期，而且很多肿瘤都要通过创伤性手术探查才能找到肿瘤，对患者身体损伤大，预后效果也很差。后来激光技术开始用于肿瘤的治疗，我们又认识到一种叫做血卟啉衍生物的光敏剂，注射到患者体内后，在激光的照射下，让肿瘤显现出来，因为吸收了血卟啉衍生物的肿瘤组织可在一定波长激光的照射下发出荧光。而肿瘤一旦露出“真面目”，就可以用激光把它杀死。

　　这种无创性的诊断和治疗，在当时的肿瘤诊治水平下是个极大的突破。由于血卟啉衍生物是光敏剂，会在皮肤上有沉积，见光的话皮肤会变黑，注射了血卟啉衍生物的患者短期内不能见光，需要在暗室里待两个星期，但在当时患者是非常愿意度过这两周“暗无天日”的生活，因为当时能早期进行肿瘤诊断治疗的方式太少了。

　　用血卟啉诊断体表肿瘤已经毫无疑问，如果我们将内镜运用到其中，那么对于胃癌、肠癌、膀胱癌等恶性肿瘤诊断的难题也迎刃而解。就我们泌尿系统肿瘤而言，膀胱癌的早期诊断也在此初现曙光。但它的避光问题还是给患者带来了很多麻烦，多年来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近几年，通过一系列的研究、试验，我们实验室的研究团队已经研制出无需避光的“光敏剂”，但要开始临床试验，并且真正“走进”临床，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本刊：在您任医院院长期间，有许多大刀阔斧的改革措施，设立特需服务，强化品牌效应，引进先进的设备……显著提高了医院的竞争力，很多制度沿袭至今，能否跟我们谈谈您当时做的这些改革工作？您为什么会如此积极推动这些创新改革？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否经历了许多阻碍？

　　张元芳教授：前任院长陈星荣就已经在华山“开启”了“特需服务”，我只是在他的基础上，进一步地将这一服务拓展开来，做得精益求精。于是，我想办法引入国外的资本，建造并扩大特需服务的区域，特需床位所需人员也都是重新对外招聘。光硬件上凸显“特需”是不够的，服务必须跟上。既然是特需，面对患者群体较少，那就要做得精，做得好。在所有医疗服务中，都要以患者为本，提供人性化及个体化服务，那些传统的“大锅饭式”的批量医疗诊治必须要在特需服务中摒弃。所以特需这项服务诞生的本源，就是让部分患者有更多的选择，医院的影响力，医院的财务状况。同时，我始终提醒自己：特需服务切不可占用基础医疗服务的资源，切不可因少数患者的利益而损害大部分患者的利益。

　　医院的职工，我希望给他们提供一个尽情发挥的“舞台”。无论是临床工作还是科研，我都不会去限制他们，尽可能地“放手”。首先是医保用药方面，我不去限制医生开出去的处方每张只能开多少，而是给他们定期内一个总量，如果超出总量，只要能给出合理解释，我都可以接受。其次是药品方面，只要是正规厂商的药品，我都会让他们走进医院的药房，让医生和患者都有更多的选择。当然，一旦发现企图用回扣“收买”医生的厂商，我会立即将他们的药品“砍掉”。在这个警戒线以内，充分给予他们自由。

　　医院作出了重大贡献的老教授，在退医院的“终身教授”，只要他们愿意，我会继续提供给他们施展才华的舞台，这对推动学科的发展也大有好处。对于年轻医生，我放手让他们拼搏、成长，我到上级单位申请更多晋升名额，只要符合条件，那么晋升这条路就是畅通的。我不希望我的医生们为了晋升绞尽脑汁去打招呼、通关系。他们的精力应该放在临床和科研上。

　　想办法留住人才，但不能捆绑住人才，年轻医生想出国学习、深造，想去参加学术会议，我都会创造机会让他们去，我希望每位医生都有更好的发展。尽管当时华山职工的住房条件、办公条件不理想，但是不少年轻医生从海外学成归来时愿意回到华山，因为他们看中的是华山的氛围。

　　医院皮肤科一直都是医院的重点科室。由于医院地方小，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寄居在院外，这样非常不利于医生的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我当时也是克服了重重困难，医院里面。然而，皮肤科的门诊量非常大，门诊和药房都负担了很大的压力。尤其是节假日期间积压的患者，在节后的工作日会有一个大的爆发，医院和患者都不是好事情。所以我与同事们想出了“无假日门诊”。即便如此，医院的皮肤科还是人满为患。我记得有一年春节，一天就来了多号患者。

　　当然，医院不能只有皮肤科这一个品牌，我要把我们的优势学科都打造成“华山精品”，如神经内科、神经外科、手外科、内分泌科、血液科、泌尿外科、放射科等。每周日我都会就一个学科组织专家义诊，为患者提供免费咨询服务，如有需要，我们也可将他们收治进来。通过这样的活动，把医院的口碑打出去，比如患者想看什么病，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到医院去看。

　　在引进设备方面，医院也一直是“领头羊”，率先引进了伽马刀、核磁共振、PET/CT等。在我刚任院长的时候，伽马刀已经全面开展起来。我记得在-年时，PET/CT刚刚进入人们的视野，但是由于费用高昂，前景不明，医院都不敢贸然引进。但是我觉得医院的患者群体中，有相当一部分非常需要这种前沿、先进的服务，而且也得到了专家的认可，所以这样的仪器，一定有前景。钱不够怎么办？那就只有银行贷款，历经种种波折，终于买来了机器。同时，我还招聘了专业人员专门管理机器的运营和使用。非常幸运，事实验证了我的设想，PET/CT的舞台越来越大，仅仅1年半，我们就还清了银行贷款。更重要的是使我们的临床医疗水平获得了很大的提高。

　　本刊：您是患者心中的“大医”，也是学生后辈心目中的“大医”。您如何解读这个词，从医50多年，是什么赋予您奋战至今的使命感与责任感？

　　张元芳教授：我一直觉得，医生和患者之间，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治病就好了。患者生病，牵动的是整个身心。我们不能仅仅“对症下药”，医生服务的对象是人，而不是疾病。一定要用“心”去对待。当他们难以抉择时，我会告诉他们，如果我是他们，我会怎么办，每种处理方式，都有什么利弊。医生不是神仙，一旦得到患者的信任，后续的治疗工作才会更加顺畅。

　　我做每台手术，其实都背负着心理压力。术中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会有哪些并发症？缝合后血管破裂怎么办？每次手术后都要特别留心患者的情况，我习惯是手术后首先到病房确认没有问题了才会离开。直到患者出院后一段时间，确认情况稳定，我才会放下心来。

　　泌尿疾病是一项较为特殊的病，不少患者还伴有心理问题，我们要倾听他们的感受，全面掌握他们的情况，努力让他们身心都得到康复，我曾经聘请过心理咨询师来为医生讲课，就是希望医生能从心理层面给患者多一些关怀。

　　医学是一样复杂的学科，很多问题依然悬而未决。作为医生，我能做到的就是：真心实意，实事求是。

　　对待疾病，张元芳教授给了患者“十六字箴言”：科学分析，认真对待，树立信心，共同努力。

　　张元芳，泌尿外科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曾任复旦大学附属医院院长、复旦大学泌尿外科研究所所长。曾兼任中华医学会泌尿外科学分会副主任委员、上海市医学会泌尿外科学会主任委员和男科学会主任委员、上海市激光学会副理事长兼医学与工程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现兼任中国医师学会泌尿外科分会副主任委员、国家科学技术奖评审专家、上海市社会医疗机构协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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